太监系列:他让皇帝养成了遇事和太监商量的“好习惯”

汉朝历史 6个月前

和帝初,加位钩盾令。时窦太后秉政,后兄大将军宪等并窃威权,朝臣上下莫不附之,而众独一心王室,不事豪党,帝亲信焉。及宪兄弟图作不轨,众遂首谋诛之,以功迁大长秋。策勋班赏,每辞多受少。——《后汉书·宦者列传》

译文:

汉和帝继位初年,郑众加位钩盾令。当时,窦太后把持政事,窦太后的哥哥大将军窦宪等人都窃取威权,朝廷上上下下的官员,没有不依附他的,只有郑众一心向着皇室,不巴结豪党,汉和帝非常亲信他。窦宪兄弟图谋不轨时,郑众首先谋划诛杀他们,因功升任大长秋。汉和帝论功赐赏,郑众每每辞多受少。

中国历史上,有两股势力,经常左右皇权,让皇帝非常头疼。

这两股势力,一股是外戚,就是皇帝老婆或者老妈那边的势力。从芈月到吕后,外戚干政历史悠久,可以总结的经验教训很多。

另一股就是宦官。作为皇帝的家奴,他们往往是皇帝最信任的人群,但毕竟这些人地位低下,爬上权利的巅峰不是一件容易的事,和外戚相比,在东汉之前,没啥拿得出手的优良案例。

外戚们在历史书上写写画画,“功勋”多多,宦官们偶有“亮点”,大部分时间默默无闻。

东汉年间,两股势力终于面对面站在一起,宦官势力在皇帝和大臣的帮助下,第一次KO外戚,取得了一场具有历史意义的胜利。

这个开创政治新局面的宦官就是郑众。

先说明一下,今天说的郑众是个宦官。比他略早一些的时代,还有一个和他同名同姓的经学家,做到过农业部长(大司农),不要张冠李戴。

外戚上位有捷径,可以靠家族势力,可以靠女人的脸蛋、肚子。但太宦官没有这些,他们有的只是耐心。

早在汉明帝刘庄当政的时候,郑众就开始混皇宫了,那时候,他是太子刘炟不入流的小跟班。

苦熬十几年,刘炟继位,当上了汉章帝,小刘看郑众这么些年,没有功劳也有苦劳,给了个小黄门的职务,大小也是个干部了,郑众高兴得哭晕在厕所。

汉章帝当了13年皇帝,作为老人马的郑众兢兢业业,千辛万苦爬到了中常侍(相当于部级干部)的位置。

公元88年,在三十出头的汉章帝死了,他10岁的儿子汉和帝刘肇继位。

皇帝登基,下面的人的官位总要升一升的。郑众在中常侍之外,又多了个钩盾令的衔头。啥叫钩盾令?说皇家花园管理员大家就明白了。

其实,这次升职多少有些明升暗降的意思。新皇帝有自己的班底,很正常的事。

顺便说一下,就在同一年,一个比郑众年轻些的太监也升了中常侍,这个太监后来改良了造纸术,这个太监就是蔡伦。

皇帝只有10岁,不懂事啊!没事,有太后在。

可是,年纪轻轻刚20多岁的小寡妇往那儿一坐,成天跟大臣见面,不大合适啊?于是,太后的哥哥、弟弟们都来劲了,这世道,轮到咱外戚说了算了。

窦家是个大家族,听说窦家姑娘掌权了,连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也来了。

窦太后的爸爸已经死了,于是哥哥窦宪、弟弟窦笃、窦景、窦瑰,都当上了大官,其他也是见者有份。

当官也没啥,好好为人民服务就是了,但窦氏兄弟抢男霸女,明打暗杀,摆出一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架势,太嚣张了。

当时,有个职位叫尚书仆射(ye第四声),差不多相当于现在的中央办公厅副主任。在尚书令被架空或者根本就长期空缺的情况下,尚书仆射是个很有权力的职务。

当时的尚书仆射名叫郅寿,他抓了不少干坏事的窦家子弟,窦宪去打招呼也没用,窦宪很生气,到妹妹面前说郅寿坏话,窦太后也是个极品,愣说郅寿在朝堂之上说话声音太大,分贝太高,属于噪音污染,免了郅寿的职务,结果逼得郅寿抹了脖子。

继任的尚书仆射名叫乐恢,也是个不服气的主,弹劾窦家的狗腿子,窦家人又去打招呼,乐恢连带着窦家人一起告,结果自然是不了了之。乐恢很失望,告病还乡,窦家人秋后算账,把乐恢也逼死了。

前后两任办公厅副主任被弄死,窦家的声威到了顶点,史载,窦氏一门“宠贵日盛”。

小皇帝一天天长大,开始对窦家人的胡作非为反感起来,这样下去这个皇帝也当得没滋没味了。更何况,小皇帝的亲妈姓梁,他只是窦太后带大的而已,这些姓窦的家伙并不是他的亲舅舅。

但是,朝廷上下,要么是窦家的人,要么是窦家的狗腿子,掰着手指头数过来,没有投靠窦家的、有分量的大臣差不多也只有司徒和司空两个人了,当然,还有一个人始终对皇室忠心耿耿,这个人就是太监郑众。

这三四年来,郑众默默地打理着皇宫里的花花草草,也不往窦家的人面前凑合,以他在皇宫里的资历,正是一个可以商量对策、传递消息的最佳人选。

汉和帝把郑众召到身边,把自己对窦家权力过大的担忧说了,郑众十分赞同,信誓旦旦,大表忠心。

以郑众在皇宫里的人脉,郑众很快联络到了一些反窦的大臣,还打探到窦宪的女婿等人正阴谋发动叛乱,想对皇帝不利。但是,窦宪征讨北匈奴带兵在外,要是动静太大,说不定闹出大乱子。

这个时候,史称“为人谨敏有心几”的郑众说话了,大意就是:皇上,您稍安勿躁,咱自己得先稳住,反正窦宪那边仗也差不多打完了,让他班师回朝,等他回来之后,再来个一锅端。

干掉了北匈奴,觉得自己功勋卓著的窦宪接到皇帝让他收队的命令,丝毫没有怀疑,趾高气扬回到洛阳。

窦宪进洛阳的时候,天色已经晚了,皇帝说,今儿先休息,有事明天聊。

当晚,掌握首都兵权的反窦派全城戒严,按照事先商量好的名单,分头捉拿窦氏的亲信党徒,窦氏爪牙全部锒铛入狱。

一夜之间,首都变天。

皇帝还是给窦太后留面子的,没有当面搞得太过血腥,除了几个阴谋造反的被砍了脑袋之外,对窦家的直系看上去很宽容,几个兄弟只是被免去官职勒令离京,窦宪还保留了冠军侯的爵位。

窦宪怀着一线生机,请求到长乐宫向太后辞行,想通过太后挽回败局。但年轻的皇帝或许考虑不到,但深知宫里那些弯弯绕的郑众,早就建议封锁了长乐宫,不能让老女人出来弄得前功尽弃。

窦宪又密派家人带信进长乐宫,结果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士兵抓获,最后,山穷水尽的窦宪只好黯然离开了京师。

后来,窦家兄弟一一被皇帝派人赐死,只有一个书呆子窦章幸存。

郑众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,在这场对外戚的胜利中,皇帝为首,文官帮忙,太监们也都动员了起来,时任中常侍的蔡伦也是参与者。

大权回归的皇帝很高兴,要论功行赏,但郑众很低调,并不想当出头的鸟,总是“辞多受少”。推来推去之后,郑众被封为大长秋,这个官职主要是负责服务皇后的,这个皇后就是邓绥,后来在汉和帝死后把握朝政很多年。

郑众只是尽心尽责的工作,并没有刻意的巴结奉迎,反而是另一个太监蔡伦,通过改良造纸术搭上了邓绥这条线。

公元102年,郑众被封为鄛乡侯,食邑一千五百户,开创了东汉宦官封侯的先河。

公元107年,临朝摄政的太后邓绥增封他三百户。公元114年,郑众逝世。

郑众也好,蔡伦也罢,他们让皇帝感受到了太监的忠诚,也养成了一个遇事和太监商量的习惯,“于是中官始盛焉”。

郑众是个好太监,谁能保证所有的太监都是好太监呢?

不能不说,皇帝的这个习惯很糟糕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