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椒庭之中,以国旧制,相与祈祝,皆愿生诸王、公主,不愿生太子。唯后每称:“夫人等言,何缘畏一身之死而令皇家不育冢嫡也?”明帝在孕,同列犹以故事相恐,劝为诸计。后固意确然,幽夜独誓,但使所怀是男,次第当长子,子生,身死不辞。——《北史·列传第一·后妃上》
译文:
后宫之中,因为国家旧有的制度(为防止妇人干政,立太子时必杀其母),妃嫔们一起祈福,都希望生育王子、公主,而不愿意生育太子。只有胡充华每次都说:“我怎能因为害怕自己被处死而不生育皇子、断绝皇室血统呢?”胡充华怀魏明帝的时候,妃嫔们还在用过往的事情恐吓她,劝她早作打算。胡充华意志坚定,毫不动摇。深夜里独自一人发誓,只要生个儿子,就会是长子,儿子诞生,自己宁愿一死。
一
母爱让人充满勇气,权力让人变得疯狂。
这个女人,曾经为了生下儿子,不惜一死。后来却因为贪恋权力,将亲生儿子毒死。
这是一个复杂的女人。她既有文才,又贪武艺;既爱天下,又喜金钱;既信佛教,又善权术;既贪图玩乐,又耽于情欲……她崇尚佛法,任性地造就了举世闻名的龙门石窟。
她争权夺利,致使一代王朝东西分裂。
她生活淫乱,后人称她为“女色狼”。
这个女人就是北魏著名的灵太后胡充华。
二
据说灵太后降生的时候,她的母亲看见卧室内红光照射,她爹胡国珍就去问当时很有名气的术士赵胡,赵胡立即说:“这是个吉兆,有大贵之表,方为天地母,生天地主。”
灵太后天生不是一般人,坚决不走寻常路。当她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时,人家都在忙着对镜梳妆、情窦初开,可她却削光了满头秀发,进尼姑庵当了尼姑。而且干一行爱一行,没多久就成为当时佛教界的新秀。
如果灵太后一直在庙里做她的尼姑,那至多是中国历史上又多了一位美貌倾城的师太,却少了一位才貌双绝的太后。
南北朝时期是一个佛教盛行的黄金时代。宣武帝元恪平日最大的爱好就是读读佛经,并听听佛教高人的教诲。可他有个怪癖,那就是不喜欢和尚,所以,有幸给他教诲的就只有尼姑了。
这一天,作为佛教界新秀的灵太后,有幸被元恪召进宫里给他上课。可这课上着上着就变味了——元恪的眼睛本该是在佛经上面,可事实是它一直没有离开胡充华的脸蛋,而且眼神是直的。(还有什么是直的,这里就不说了。)
没等教诲完毕,宣武帝就给灵太后提了一个建设性的建议:我觉着你做我的老婆比做尼姑更合适,过来侍奉我吧,别再跟着佛祖混了。
君命难违啊,从此,胡充华告别了佛教界,跳槽转型开始从事皇妃这一更有前途的职业。
三
进宫后,胡充华依然让人看不懂。
当时的北魏朝廷仿照汉武帝“留犊去母”的故事,严格规定:子为储君,母当赐死。就是说,立太子之后,第一件事就是把太子他妈干掉,免得以后妇人干政。所以妃嫔们都不愿意当这个出头鸟,谁也不想第一个生儿子。天天烧香祈祷的是:千万别生男孩,千万别生男孩。
可是胡充华很坚决地要给皇帝生一个儿子,她很淳朴地想:都不生男孩,谁去继承皇位呢?
结果,她冒着自己被干掉的危险生了个男孩,而她的勇气也让皇帝断然废止了之前的规定。这个男孩就是后来的魏明帝元诩,胡充华也因此在数年之后,当上了皇太后。
皆大欢喜!高风险高回报的典型案例。
四
公元516年,元恪死了,6岁的元诩继位,6岁的孩子还在上幼儿园,啥也不懂。胡充华秘密干掉了本来应该成为皇太后的高皇后,自己垂帘听政,实际掌握了北魏的最高政治权力。
当年立太子的时候,高皇后叫嚣着按老规矩办,坚持要致她于死地,现在也算是报了一箭之仇。
从此,灵太后胡充华亲览万机,裁决政事,随手批答,把朝政处理得有条不紊。驾驭众多臣僚,处理风云变幻的对内对外关系,不失为一位果敢有为的政治家。
但是一个人一旦拥有不受约束的最大权力,也就开始向着灭亡的深渊加速下滑。
五
胡充华是个念旧的人。
曾经是个小尼姑的她当权后开始照顾老同事,她耗资巨万广建寺院,开凿石窟,其建筑规模之宏大,实属历代之最。著名的龙门石窟就是在她统治期间逐步完工的。当时,全国庙院激增至3万余所,僧尼多达200余万人。而当时的人口只有3000万不到。
胡充华是个奢侈的人。
她极爱饮宴游乐开party,高兴之余,狂派大红包。有一次胡充华来到存放绢布的仓库,一时兴起,命令随行的王公大臣及妃嫔公主一百余人,尽一己之力,背绢出库,能背多少就赐多少。大伙儿一涌而上,发挥人体潜能,背得最多的超过二百匹,令人咋舌。
六
胡充华还是个荒淫的人。她私蓄面首,秽乱宫廷,不断给皇帝儿子找便宜爹。